連乙錚今天的一遍文章,發人深省,其撮要如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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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的確重要。孔子說:民無信不立。不過,那也許是言過其甚,絕對化了。大家眼見,不少人民對之少信甚至無信的國家、政府和政黨,還是天長地久,「立」得好好的,像馬克思說,「超穩定」。原因是什麼呢?
一是有人騙術高明,令你一次又一次陷入迷茫,一次又一次上當。上一次天馬行空談烏有之鄉世界大同,你信了;這一次慷慨激昂講國家民族富國強兵,你又信了。你可能不太蠢,但對方騙術太高明,露出的馬腳很快很巧妙地掩蓋好。或者,對方根本沒有什麼信譽累積,你卻信以為有。
一是世界上有蠢人,而且夠多。儒家有所謂「五常」:仁義禮智信。五者不是平排的,而是按重要性列序,排在信前面的,是智。智,包括知識和思考能力, 如果沒有智,對某個人沒有認識,也捉摸不透他的居心用意,便貿貿然相信這個人,那是很危險的;倘若倒了楣,一半是活該。例如,有人對你說:XX黨說話是算數的。人家沒逼你相信,你卻不假思索也不懂得查證便相信了,而且信得厲害。這就是蠢。
一是善忘。自己的善忘,或者是在兩代人之間的善忘;重要的事實,上一代沒交代清楚,下一代無心裝載。例如,1997年的事實和教訓,這一代知道,但 到了2047關鍵時刻,下一代卻可能懵然不知。「民主回歸」這塊招牌,或者會再出現一次。同一過橋抽板現象,說不定可以每一代都重複。
那為什麼騙人的人總是不蠢不善忘呢?因為這些人建立了一個層級組織(即所謂的黨),裏面的一尊文化和高壓教育令騙術可以作代際承傳,真相卻最多一代人工夫便遭到埋沒(如2019-1989 = 30,即一代人)。在這種黨組織裏,過橋抽板上升為理論、法寶,一代一代承傳,還設有專責的部門去訓練、實踐、發揮。
這個理論,還有特別的一套語辭。例如,「同路人」一辭,指的就是被抽板過後的人;你若是給封作「同路人」的話,就不僅不會得到對方的對價,還可能很 危險,甚至會有殺身之禍,應該以走為上着;因為在這套理論裏,「路線」不同,動機也就迥異;所以一度貴為國家主席的,後來也給批作叛徒、內奸、工賊,徹頭 徹尾的壞蛋一個。
這樣的組織,在其控制的黨世界裏固然可以呼風喚雨,在黨世界之外的力量也不容忽視,因為沒有組織的鬆散個體,就沒有那麼有效的體制記憶功能,所以往 往比人家不過。五十年代,資本家和知識分子先後被抽板,大家都看到了又如何?到了八九十年代,第二代的資本家和知識分子都忘記了那些事,又替人家過橋,於是今天等着、明天看着再給人家抽板。
這些都是宏觀而言。微觀世界裏,事情也許更荒謬怪誕。有一個在黨世界的醬缸裏浸淫長大的人,自述來到一個非黨世界,卻一頭栽在一個黨員或如黨員手裏 —— 以為取得了一份合約,彼此履行之後,自己回到黨世界裏便是上賓,怎料到頭來卻是替人家過橋再給人家抽板,甚至可能成為階下囚。姑勿論自述的是否真相,就算是罷,然則,到底是那位如黨員特別會騙,還是他自己特別善忘特別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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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人深省在於練氏非常含蓄批評十三億(當然包括七百萬)既善忘又愚昧。躍進餓死數千萬,同一禍首發起所謂文化的革命,當時的年青人不明這段躍進歷史, 竟然緊跟這偉大'領導'發起的運動。最後領導過了橋,催毀了政敵例如嗰啲叛徒、內奸、工賊,徹頭徹尾的壞蛋等等,當然就抽板,叫同一班學生'上山下鄉'。到此,這代青年人便沒有受教育機會了。文化的革命死咗咁多人,同志一聲令下,搞生產發展了。受害人又頭也不回,去發財了。現在,貪污以及污染足以毀滅這個民族。同一班愚民憤怒嗎?趣緻嘅係佢哋係對扶桑憤怒,因為據講七十五年前有人暴力侵略。1949之後的暴力呢?便一筆帶過,輕輕鬆鬆。
所謂前事不忘,後事之師,這句之精神,外國人做得更好。五千年燦爛文明人嘛?則係同一醬缸裏浸淫長大,沒有變,不會變。
完。
Cap圖:香港電視台薇微語節目節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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